【翔我】岁月逢花 肆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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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又让姜之艺想起以前。
那时候她刚和严浩翔做了同桌没几天，本就喜欢严浩翔的一颗心还因为近距离接触安分不下来，再加上那人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姜之艺那几天活活被憋成了哑巴，只敢偷瞄不敢交流，一下课就拉着晏文茵跑到厕所嗷嗷一通乱叫，等到回教室后又淡着一张脸坐回座位。
那天下课晚，轮到姜之艺搞值日，学生们都忙着往外跑教室里没剩几个人，姜之艺拿着抹布踮着脚擦黑板，不经意扭头，便看见后门口的严浩翔。
他虚虚靠着白墙，黑色的书包单肩背在左侧，右手举着书垂头看，眉眼间宁静地藏着一片星辰大海，他气质生的干干净净，单站在那里都能引别人留恋。姜之艺看得烫了脸，正打算转过头时便听见前门传来一声：“严朝！走了！”
只见严浩翔歪头点了一下，把书顺手装进书包然后从后门离开。
多年前的背影与如今重合，姜之艺晃了神，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团浸了水的海绵，坠的她不舒服。
“之之。”旁边有人拍她的胳膊，她看向方苗，却把方苗吓了一跳——还未从往事脱困的眼神空洞且迷茫，带着可捕捉到的悲伤，好似一块布帛“呲啦”一声从中间撕裂，毛边儿通通化成利刺，看到谁扎向谁。
“你怎么了！被帅傻啦？”
姜之艺眨眨眼，嗯了一声。方苗也便不再追究，露着弯起的眉眼：“哎呦，以后还是要看真人，跟照片的感觉不一样！可惜咱都来晚了，周末的时候咱们早点来，争取和帅哥说上几句话，起码名字得问到吧！要不然咱俩太废物了。”
方苗还在碎碎念，姜之艺低头拍了拍羽绒服，再抬起头看着前方，语气平静地打断她：“严浩翔。”
就像早起温和的提醒你上课前要吃早饭，睡前嘱咐你喝一杯牛奶。姜之艺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并没有滋生她以为会出现的其他情绪，没有悲伤，没有心痛，甚至连内疚都还没来得及冒尖儿。这个名字早已融进她的生活，成为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一部分，哪怕背后藏着汹涌的洪流，也都被三个字温柔掩藏——
严浩翔是她四分五裂过去的全部温柔。
也成为了她的安全感和底气。
方苗像是卡了壳，当即愣在原地：“谁？”
“他叫严浩翔。”姜之艺说，“我前男友，我现在也喜欢他。”
方苗：……靠。
同样在八卦的还有宋亚轩，他早就憋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菜馆，刚一落座就抓住严浩翔手腕：“什么情况？”
严浩翔看他一眼。
“哎呦你可憋死我了！”宋亚轩一副牙疼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捂着半边嘴，“大哥，我管你叫哥，你知道同学们都怎么说吗？新来的帅哥有社恐，除了工作的时候叭叭好几句，其他时间就是哑巴。”
“我这不跟你也聊别的么，还陪你吃饭。”严浩翔把菜单推过去，试图转移宋亚轩注意力让他闭嘴，可惜失败了，宋亚轩可谓是把一心二用练的炉火纯青，眼睛边快速扫着菜单，嘴巴还不停输出，“这能一样吗，要不是我腆着脸天天跟你叨逼叨……哎不是，你小时候也这样吗？生人勿近的一批？”说着抬起头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不会是你二十一年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严浩翔略显无语地看着宋亚轩，随后惜字如金地开口：“不是。”
“那他人呢？”
严浩翔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联系了，最近碰过面。”
于是宋亚轩就不问了，只是嘟囔着说了一句改天一定要见见是何方神圣。
严浩翔微微低着头看手机，脑子里却在过刚刚和宋亚轩的谈话。活了二十多年，细细想来确实没有什么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他和刘耀文算发小，却都没能让他把内心最深处的疯劲儿激发出来，甚至还被刘耀文调侃没有感性细胞，无趣得很。只有慢热的严浩翔自己知道，他是有的，只是巧，没有人能把那一面发掘出来。
直到高一那年，他在班上认识了姜之艺。
二中是市重点，奇怪得很，明明高一入学没多久就要组织一次分班考试，那些好不容易在班里经过半个月军训建立起的革命友谊，不到三个月就无疾而终。在公布分班的那天不少人忍着不舍努力挤出笑调侃一句维护最后的体面。刘耀文倒是对于和严浩翔分开这件事情没什么别的感想，从小长到大十几年的形影不离，只让刘耀文留下一句：“可算滚了。”然后哼哧哼哧帮着严浩翔把东西搬到三楼，然后倚在严浩翔新教室的门口跟他说，中午吃饭来叫你。又说，下次心灵感应一下，争取再分到一个班。
可二中偏偏又犯神经，分完这一次班之后又开始求稳定，怕来回搬教室学生心静不下来，终于把分班考试调到一年一次。所以刘耀文最后还是没能和严浩翔做回同班同学——高一下学期，刘耀文转了文。
不过对于严浩翔来说，分到8班的日子，不算难熬。他不爱说话，但适应能力极强，到了新环境总是能迅速找到应对的方法，所以哪怕同学们一开始都觉得他不好接近，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渐渐习惯了这个在整个班里若即若离、却又不能被忽视的存在。同学们发现这位称得上校草级别的帅哥，不但学习好，性格也不错。同学找他问题他不拒绝；搞值日时顺带帮倒垃圾的同学一起把垃圾带下去；哪怕大家都闹他开他几句玩笑，他也永远在嘴边挂一抹淡淡的笑。
当然，班里有个例外，经常让严浩翔小小的“OOC”一下。刚开始注意到姜之艺并不是坐了同桌开始，而是分班时所有人都初来乍到，在班里随便找地方坐下的时候。
严浩翔坐到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因为东西没来得及搬好，所有人坐的座位都是乱的，所以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简单开会的时候，严浩翔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戳他的后背，一回头没看见人，再低低眼睛便看见了猫着腰半蹲在地上的女生，对上眼神的时候，严浩翔忽然有一些恍惚，觉得自己在看一只猫。
女生看向严浩翔的第一秒有一瞬间的怔愣，可转瞬即逝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她可怜巴巴又略带歉意地朝严浩翔笑了笑，然后用气音说：“同学，能不能往左边挪一个座位，我迟到啦！”
于是严浩翔看了一眼老师，便悄悄坐到了左边的位置，还很贴心地帮那位女生把椅子和桌子的间距拉宽了一些，以便于她直接坐上去。后来的时光里，严浩翔和姜之艺的初遇都能作为他们俩印象最深刻的谈资。没有人有勇气坐到严浩翔身边，可迟到了的姜之艺却鬼使神差地闯了进来，成为了第一个靠近他的异性。
姜之艺是个很开朗的女孩，不像小说里写的校草配校花亦或是学渣配学霸，姜之艺各占一半儿，长得不难看学习不吊车尾，把“卡在中间的人生”这句话演绎的生动形象。学习冲一冲进班里前十五，不冲就停在二十大几。而自己的帅哥同桌稳居班级前五年级前二十，这在当时是市重点的二中看来，考上好大学完全没有问题。所以认识了姜之艺的那段时间里，严浩翔听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学霸带带我。”严浩翔说的最多的话也成了两个字：“专心。”
姜之艺爱闹严浩翔。托着头开严浩翔的玩笑时还要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挑眉，可她偏偏不会单边挑，双边挑眉配上没控制好力度的笑导致她每次调戏严浩翔都演变成一场巨大的灾难。严浩翔那时候不知道姜之艺所有笨拙的接触里藏着对他的喜欢，只觉得姜之艺没心眼儿容易被骗，所以一步步对她放开戒备与宽容。渐渐地，好像自己也被画风清奇地带跑偏了。
那段时间他很容易被逗笑，连晚上和他一起放学回家的刘耀文都说，你最近都不像你。严浩翔就撇嘴：“那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说完又哼起歌来，惹得刘耀文瞬间离他八丈远，直呼这个世界疯了。
可谁知道昔日那些冒着傻气的甜蜜过往，到最后会变成极地里最冰冷刺骨的冰锥，冻在二人心中四年，放在常年无雪的南方都未曾融化。后来严浩翔出国，离开姜之艺的时候，把唯一一年的活泼与热闹也还了回去，自己抽离了情绪，终究又是变成一个比之前更无趣、更冰冷寡言的人。
严浩翔不是无神论者，他信因果，信缘分，所以他把和姜之艺的遇见视为命中注定。善的叫缘，坏的称孽。他与姜之艺浮浮沉沉，最后落个不得善终。
两个男生要了三个菜两碗白米饭，宋亚轩还去冰柜里拎了瓶可乐。照他的话来说，吃辣的配牛奶太没意思了，只有冰可乐才能把爽劲儿不留余地地激发出来。从小到大被很多广告骗，唯独吃辣火锅喝可乐的场景，是真的刺激——哪怕现在寒冬腊月。
这家川菜馆开的正宗，放的辣子都跟北方的不一样，几口菜的功夫，常年待在国外的严浩翔都有点被呛的轻轻闷咳几声。一抬头，便看见对面的宋亚轩红着一张脸，正把红油浇到米饭上，那勺子扒拉两下就往嘴里塞。屋子里开的暖气很足，宋亚轩吃的额头和鼻尖儿上都蒙了汗，眼睛却亮亮地放着光：“听说你们那做馒头的时候和的面里都放辣椒面儿，真的吗？”
“我没什么印象。”严浩翔摆摆手，“很小的时候就不在那儿生活了。”
“出国前一直在T市？”
严浩翔点头，宋亚轩乐了，“那合着我今天带你来没什么用啊，看你比我还不能吃辣呢。”
这倒是实话，严浩翔之前因为青春期有些过敏，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再加上高中遇见了滴辣不占的姜之艺，俩人在刘耀文晏文茵眼里就是活佛，不吃辣？那就无法享受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是损失！所以严浩翔几乎已经戒辣，虽然有时候骨子带着的重庆基因会出现叫嚣一下，但也是去吃一碗小面放半瓶子醋的主儿。
假重庆人！呸！
一顿饭吃完，宋亚轩从前台拿了店里的名片，打算有时间了点次外卖，把那张小纸片服服帖帖装进裤兜以后，他回头看看严浩翔：“下午还去不去A6待会儿？李教授让咱们可以试着教学生锻炼锻炼，怎么着，要不要我联系这边社团，组织一个小型活动？”
严浩翔想拒绝，他喜静，这么多年又一个人独惯了，下意识是排斥人叽叽喳喳围在一起的，刚想摇头说改天，就听见宋亚轩又说：“就今天不小心撞到你的学妹，我昨天有见过她，她是T大英语社团的，能力还不错，上午来得晚，下午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参与一下，昨天和她加过微信的。”宋亚轩伸了个懒腰，“还有今天咱们走的时候刚来的那位，看不清脸，把自己捂得跟007似的，你看嘛，错过的人太多啦，得补偿人家不是？”
他最后一句话的本意是想让上午没来得及参与进活动的同学们下午能得个学习机会，可落在严浩翔耳朵里，却自动衍生为了另外一层意思。只见他垂着眸，过了一会儿才忽然说：“那行。”
宋亚轩被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扭头看他：“……啊？”
“你安排吧，我听你的。”严浩翔说，“上午的同学你负责联系，不是有人家微信么，告诉她可以带朋友来，想了解的都能来。”
—tbc.
严朝（zh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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